【系友风采】程京德:日本国立大学中的第一位中国人教授

2018.07.26 00:00

【系友风采】程京德:日本国立大学中的第一位中国人教授

(摘自清华校友网, 发布日期:2008-11-17 )

2008年10月17日下午,《清华校友通讯》编辑部采访了回国参加122cc太阳集成游戏成立五十周年庆祝大会的77级校友程京德教授。程学长是我校在日本学术界的杰出校友,1982年7月毕业后被派往日本九州大学(Kyushu University)留学,1989年3月取得博士学位后留在九州大学任教,1996年被晋升为正教授,是日本国立大学中第一位中国人教授。1999年应聘到埼玉大学(Saitama University),目前为埼玉大学信息与计算机科学系主持高级信息系统工程研究室的教授。

程学长很健谈,在接受我们采访前刚刚结束给122cc太阳集成游戏学生做的两小时报告及交流座谈,他没有丝毫的倦意,向我们娓娓诉说自己与清华的渊源。“上清华是我小时候的梦想!”程学长说,他家里有个姐姐是清华机械系的,他第一次进清华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姐姐放暑假带他到清华玩儿,清华园之大、之美给他留下深刻印象。1965年小学毕业,程京德在姐姐的鼓励下考进了清华附中,为的就是将来可以上122cc太阳集成游戏。可惜1966年“文革”就开始了。1969年1月,16岁的程京德与同学们一起到陕北延安地区的农村插队。在农村插队的五年时间里,程京德总是利用一切机会学习。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看书自学,甚至自愿守夜喂生产队的牛。1974年,他曾争取到机会去西安读了两年半的电力中专,毕业后又回到延安。1977年恢复高考时,他正在南泥湾主持建设南泥湾变电站,知道高考消息后便下定决心要考回清华。程学长回忆到,拿到清华那张录取通知书时,那种高兴心情实在是无法形容,“我终于考回去了!”在1977年时,高考的全国录取率是1/25,而能考进清华的更是少之又少。程学长之所以能如愿以偿考回清华,一方面受家庭的熏陶,一方面是清华园里那种永不放弃、如饥似渴的学习精神的影响。

1982年7月,程学长作为优秀毕业生毕业于清华122cc太阳集成游戏时,世界银行贷款留学项目刚刚在全国几所重点大学启动,系里将两个名额中的一个给了他。1983年11月,程京德东渡日本九州大学,分别于1986年和1989年取得硕士和博士学位,之后留在九州大学任教。经过1年多助教,5年多副教授的职历,1996年成为正教授。在日本学术界,尤其在华侨、华人中间,程京德以两个“个人记录”闻名:博士课程毕业后7年成为正教授的“外国人”;第一位在日本国立大学担任正教授职位的中国人。

由于日本国立大学极其严格的教职制度(讲座制,定员制,教授由文部大臣直接任命等),能成为国立大学教授对日本学者们来讲也绝非易事。优秀的日本学者从博士课程毕业取得博士学位后,从助教做起,经历讲师或副教授,到成为正教授至少也要10-15年,年龄大约在40岁前后。而一般的日本学者熬到做正教授时往往已经是博士课程毕业20多年后的50岁前后了。程学长进入九州大学研究生院学习时的许多副教授,在12年后程学长成为正教授时还仍然是副教授。程学长在博士课程毕业后7年便成为正教授这个速度纪录在日本学术界中极其罕见,据说至今未被他人打破;而他做为一个外国人能取得如此成就,更是前无古人。加之九州大学是日本最好的大学之一,所以十多年来程学长的这两个纪录一直被广为传颂。由于日本是个凡事讲究前例的国家,由九州大学和程京德学长开创的外国人担任国立大学正教授的先例,对于其他国立大学在晋升或录用外国人做正教授时也提供了相当的便利。但对于这两个纪录,程学长本人的态度很客观。他认为有两个主要原因造就了这两个纪录。一个是自己从读书的时候便不把眼光局限于日本国内而放眼于世界,率先取得在世界上得到欧美学者们公认的研究成果,因此在研究水平上对比欧美来说相对落后的日本学术界得到相当高的评价。另一个是1995年前后由日本文部省主导的重点大学研究生院主体化的教育改革中,对重点大学全部教师进行的极其严格又公平公正的资格审查。在这次审查中,日本文部省资格审查委员会给予了当时还是九州大学副教授的程京德以“合乎于担当博士课程的教授资格”的评价。这个评价为九州大学晋升程京德学长为正教授之举提供了无可非议的基础。

程学长在软件工程等计算机科学领域中成就卓著,是ACM高级会员,研究领域涉及软件工程、知识工程、信息安全工程、逻辑等许多方面。博士毕业后从教十几年来,他独自或指导学生们已经在各种学术杂志或国际会议上发表了三百多篇论文,其中有些还是学术杂志或国际会议的特邀论文,并有部分获得最佳论文奖殊荣。程学长坦言自己喜欢搞“新”的东西,他认为自己工作的成绩得益于兴趣广泛。他总是把一个领域的问题拿到另一个领域去寻找分析、解决的方法;亦经常把不同领域的多个问题联在一起综合考虑。由此可以发现新问题,提倡新方向,提出新概念,找到新方法。“我感兴趣的是一个新问题、一个新方向、一个新概念、一种新方法是否是由我第一次提出的”。这种研究姿态源于程学长在读博士时的一次经历:他写的一篇改良美国斯坦福大学学者们相关工作的论文得到日本导师的高度赞赏,让他把这篇论文投到世界最高水平的软件工程国际会议去,但是论文却以“没有新思想,有的只是对我们以前结果的改良”的审稿意见被无情地“打回”了。这件事使程学长认识到,评价研究工作并不仅在于得出的结果比别人好多少,而更重要的是研究成果里面有多少“新的思想”,只有“新的思想”才能影响整个世界,否则永远是跟在别人后面走。说到这里,程学长笑着接下去:可惜到目前为止我的被引用最多的论文还是一篇关于软件工程中一个问题的改良工作的,把“程序切片”概念和方法从顺序程序推广到并发程序的论文,尽管我的这个工作在软件工程领域得到世界公认,但它依然是“推广改良性”的而不是真正“原创性”的。

程学长从来都认为评价学术论文价值的唯一客观标准应该是其影响力,亦即被世界上其他学者们参照和引用的次数。论文的原创性越高,解决的问题越重要,那么被参照和引用的也越多越广泛。在他担任“全日本中国人博士协会”首任会长时为该协会《通信》写的一篇随笔中,他指出,学术论文的价值仅当被其他学者参照和引用时才能体现出来,从未被他人参照和引用过的论文只能暂时被称为“垃圾”;是金子总会发光,有价值的学术论文迟早会被他人发现而被参照和引用;而长远未曾被他人参照和引用的论文就只配被称为“真正的垃圾”了,无论它是否发表在高水平的学术杂志或国际会议上。基于这样的认识,程学长很少“吹嘘”自己发表过多少篇论文,在有些场合不得不提及自己发表过多少论文时,他也总要加上一句,“我论文写了不少,但许多目前还是垃圾”。程学长访问过国内许多大学,他认为现在国内的很多工作只能称之为“开发”而很难称之为“研究”。程学长说,把世界上谁都未曾意识到的新问题首次提出来,为了解决某个问题而把世界上谁都未曾认识到的新概念新理论首次归纳出来,把世界上谁都未曾想到过的解决问题的新方法首次提出来才是具有“独创性”的研究工作。而在计算机科学领域这种具有“独创性”的研究工作既有理论性的也有技术性的。

程学长现在埼玉大学每年有小一半的时间用来给学生上课,多一半的时间用来搞科研。谈到日本大学教育,程教授表示由于日本国立大学的体制是以研究生院教育为主、以研究为重点,教师的聘用以科研能力和水平为标准,所以相对说来,本科生基础教育相对薄弱、不均衡,而研究生因可直接参与到导师的科研工作中去,由导师在具体的研究工作中对学生进行指导,所以研究生培养很有水准。程学长对刚刚结束的报告会上同学们的提问很满意,认为清华的同学有自己的见解。对人才培养,他提出“T”形理论——“ˉ”很短而“∣”很长那意味着知识结构太偏,对稍稍偏出自己研究领域的问题就不懂了;“ˉ” 很长而“∣”很短那意味着知识结构太泛泛而浮浅,不能深入到一个研究课题里去;真正优秀的人才的知识结构应是正方形的“T”,并且这个正方形越大越好。“ˉ”越宽“∣” 越深,才越能在研究工作中触类旁通。程学长对立志从事科研工作的清华学子提出建议:博学、深识、广思,勇于创新,即知识面要广博、深厚,思考要从多学科多角度跨越交叉,要敢于想别人未曾想到、做别人所未曾做过、能开拓新方向、有重大影响的研究题目,这样才能取得具有世界水平的科研成果。他用清华校训鼓励大家,“自强不息,厚德载物”,一方面是永远要奋斗,要向前,另一方面是传承和发扬清华人的责任感和敬业精神。

程学长对母校感情深厚。他经常被国内高校及科研单位请去做学术报告或学术交流,只要有机会他总是要回清华看看以前的老师、同学以及老朋友。“清华就像我自己的家”,回到清华不光是学术交流、科研合作,还有亲情等其他内容丰富得多的情感。这种感情在别的任何机构是没有的。程学长曾在一次访谈中说过,“清华人流的都是清华的血。就是说你进了清华之后,这个烙印就永远烙在身上了,你做好事就是为清华争光,做坏事就是为清华丢脸……回过头想为什么清华有这么大的凝聚力,称作一种文化也好,精神上的东西也好,就是这样的。”

在采访的最后,程学长对当年的老师们表示真挚的感谢。他说,当年老师们克服了各种困难,兢兢业业,以极其负责的态度和敬业精神给同学们提供了当时全中国最好的计算机科学教育。程学长一再表示,愿为母校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以谢母校培育之恩;也一定会尽最大努力,为母校献上清华学子赤忱的回报! (田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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